幸福在哪里？ ——契克森米哈赖《心流》读书笔记 本文首发于个人公众号：所以所由所安 《心流》是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关于积极心理学的一部重要著作，甚至可以说是奠基之作。 积极心理学，一听名字就能感受到那种标举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姿势。但毕竟是一本正经的学术著作，跟鸡汤不同，不能光忽悠人要积极，要努力，“态度决定一切”一类鬼扯的话，还得给出来你如何积极，怎么才能积极的道理。 路数大概是这样： 1.一个人能够积极起来的前提，即你的主观能动性发挥作用的方式，就是对同一个客观事实给出更为积极更为乐观的解释，对一个事实更积极更乐观的解释，往往会给人更多的幸福感。 2.那么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好吃好喝，香车美女吗？明显不是，那些东西给人带来的刺激都是生物性的，转瞬即逝的。这些欲望在被创造之初，就是为了刺激人类作为生物群体的生存和繁衍。如果，真的拿幸福做目标，幸福是什么，就很难被精准的确定下来，行动就注定是乱七八糟的。 3.所以，在这里，契克森米哈赖认为，幸福，是你去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附带而来的一种内心感受，他给这种体验一个名字——心流（flow）。于是，从正面看，追求幸福，就得去获取“心流”的体验。 契克森米哈赖还从反面论述了人不幸福的原因：当周遭所有的事情和信息一股脑的涌入个体的生命，人是会崩溃的，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就是因为没办法甄别和择选能够进入自己生命的信息，才导致了精神的错乱。对于信息与个体精神生活的关系，契克森米哈赖借用了物理学中的“熵”概念，并提出了“精神熵”的概念。 物理学中的熵理论大概是说：物体总是会朝无序的方向进行。物理学家薛定谔在熵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负熵”的概念，大概是说：虽然物体总是会朝无序的方向进行，但是在生命体上却存在一种“负熵”的现象，也就是说，生命体会摄取无序而往有序的方向进行。契克森米哈赖借用这个概念提出了他的“精神熵”的理论。大概的意思是说，当外界的信息大量的涌入到人的精神世界，人就会出现精神生活上的无序状态，但是生命体的正常状态却是“负熵”的，这种信息带来的无序，天长日久就会造成个体精神生活的永久伤害。 可以说，外来的混乱的信息是导致精神生活无序状态的原因，那么解决精神生活无序状态的方法就是对外来信息的摄取进行调整，调整的越好，人就越能够体会到内心的秩序带来的安宁和从容。 从这里出发，契克森米哈赖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实现:注意力集中，有一个愿意为之付出的目标，能够获得即时的反馈，因全神贯注而屏蔽掉了日常的琐事，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以这样的方式来建立和巩固精神世界的秩序，就会获得一种叫做“心流”的状态。 要达到集中注意力，屏蔽掉生活琐事带来的烦恼，最后达到忘我从而体验到优质的幸福体验，首先要做的就是有个目标。在传统社会里，可能别人给的那个目标慢慢的也能内化到身体中。但是，这个祛魅的时代，各种解构的套路和实践让你根本没有条件让别人灌输给你的目标慢慢内化，没到内化的时候，就被新的见解观念帮你解构了它。所以，能够担负起来达到心流的目标，必须是内在的，自己找到的。自己找到的一个，它的肯定来自于自己，不怕解构，不受观念广场上的噪音所干扰。去寻找这样的目标，独处是非常重要的，独处是建立自己的心灵程序的重要前提，只有有了自己的独立的心灵程序，你才能在自己的心灵程序中形成心流。把意义的根基建立在自己的身心上。 契克森米哈赖统计说工作中获得心流的可能性比休闲中要大。但同样的，工作被抱怨也是比休闲被抱怨的比例要多的多的。米哈里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追求更好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的装配工，一个是庄子里面解牛的庖丁。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庖丁解牛是个系统化的过程，一个从头到尾都由庖丁来完成的过程，庖丁面对的是一个整体，这很容易获得意义。而高度分工的现代，一个人面对的就是个局部，也许装配工还能因为看到了装配出来的东西而产生心流，富士康里头就负责把某个螺丝拧上去的生产线员工甲就有些困难了。这种情况可能会因为机器人的介入而有所改变，科技的进步会解放出劳动中的人，用什么填满闲暇时光就能够为心流提供更多的机会了。我对此并不乐观。黑格尔有个描述，当奴隶主依靠奴隶去做某些事的时候，奴隶主自己就已经脱离了直接参与某事的场合，奴隶反而是第一线接触的，在这个意义上，奴隶主就成了奴隶的奴隶。如果奴隶变成了不用呼吸的机器人，就好一些吗？感觉也未必，就好像现在的手机。也许，人会接着做机器的奴隶，然后偷空寻找心流。 机器能够代替人力的领域越来越多，人的闲暇时间也就越来越多，工作中如何获得心流自然是重要的，但闲暇时间怎样得到心流就因为闲暇越来越多而越来越重要。孔子说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下下棋也是好的。棋牌也好，体育也好，电子游戏也好，都可以被看做是广义上的游戏，他们都包含心流形成所需要的要素，沉浸其中，即时反馈，集中注意力，排除日常琐事的干扰，追求更高的挑战等等。这些游戏都容易上瘾，体育能上瘾，棋牌能上瘾，电子游戏的上瘾更是吓人，游戏对人有好有坏，就好像心流的体验同样会成为一种瘾，也可能有好有坏一样。但不能因为它有好有坏就不要它了，泼了洗澡水，把孩子一并泼了，那鲁莽而愚蠢。将陷入某种瘾的源头找出来，加以区分，加以有效引导，心流的体验也好，成瘾也罢，只要具体情境是对的，就会发挥积极的作用。毕竟，我们不是为了成为没有“瘾”这种“病”的人，而是要成为一个，有幸福，生活有意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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