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乏里的诗性 这是一个拚速度的时代:目不暇接、足不旋踵成为“现代人”的标志。有一项调查表明,普通人每天查看手机次数150次,大约每6分鈡就会看一次手机。经常看到这样荒谬的画面:两人对坐,各玩各的手机,如同路人。有段子说:“你能不能把手机贴在我的脑门上,那样至少可以假装你在看我。” 晚清的时候,杀中国人的是大烟枪,今天换成了智能手机。 当年的场景是人们侧卧床榻吞云吐雾,今天的景象则是,在中国的任何场所,任何角落你都会看到同样一个画面:一律“低头族”。 以前是网吧毒害青少年,今天智能手机毒害全中国人。 当年是全中国人围追堵截,严禁青少年进入网吧,今天全中国人智能手机一手一部,乐在其中。 梁实秋说,人在有闲时才像个人。“人类最高理想应该是人人能有闲暇,于必须的工作之余还能有闲暇去做人,有闲暇去做人的工作,去享受人的生活。我们应该希望人人都能属于‘有闲阶级’”。 被手机绑架的生活里,如何做个有闲人? 过往,“有闲”曾经是腐朽没落的代词,而是已经成为高贵的东西。因为稀少,因为难得一见,所以高贵起来。当所有人被手机绑架的时候,“闲”下来的人就成了贵族:他们远离手机,或者自觉地放下手机,用心发现了虚拟之外的生活:一朵云,一张笑脸,一页书,一杯茶,一滴露珠,一只蚂蚁,一声鸟鸣,一缕炊烟,一片叶子,一曲琴声,一处小桥流水,一场戏,一阵甚至一阵只有自己存在的发呆。 也许,这就是人的自觉,因为它实现了人的自主。只有自主的人生才是真实的,也只有自主的人生也才会有发现,有创造,有趣味。 但愿每个人都做一回“林则徐”,像当年虎门销烟一样对抗被手机绑架的生活,对抗缺少自主意识的沉沦。某种意义上,这也一种拯救,是一种抗争,是一次全民族的“鸦片战争”。日子会一天天过去,流水一般,发如雪,鬓如霜的时节,我们可以不无遗憾地说:我打败了手机,而没有被手机打败。 让“有闲”成为一种自觉。苏轼说过:“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周作人先生说得更彻底:“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旧梦。” 气定方能神闲,诗性的生活是值得期待的。海德格尔给出的方子就是,“哪里有贫乏,哪里就有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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