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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乡村(一)

时间:2017-12-19 21:43:43  来源:  作者:

小时候的乡村冬日,雪下的肆无忌惮,数日之后,村庄便成了雪白的世界。正像那首打油诗“天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样的形容也最恰当不过。村前的积雪很厚,能没到膝盖。积雪被风吹、人踩,逐渐变的瓷实以后,走在上面就容易起来。

农人难得一年的清闲,早就做好了冬藏的准备,在挖的很深的地窖里,储放上白菜、土豆、萝卜等能长期存放的蔬菜;在厢房里贮存上猪肉,零下几十度的温度,便成了天然的冰箱。在从附近村子买回粮食酿的烧酒,这“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日子倒也红红火火。

家禽自有女主人去喂食,而麻雀觅食就成了一大景观。麻雀无处觅食,只能到院子里寻觅。于是一群小孩子,穿好厚厚的棉袄,戴着狐狸皮或是狗屁帽子,眉毛下面挂着霜,却浑然不觉。在院子里把积雪扫开,在空地上撒上麦子,上面支一只大一点的竹筐,用绳子练好,万事俱备,只等麻雀入瓮,往日里灵敏的麻雀,因为连日的大雪,没有食物,而不得不逐渐的靠近竹筐,最后在检食地上的麦粒时被捕到。后来想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句话在捕鸟的时候,最贴切不过了。麻雀在乡村是不受人喜爱的,大概是在春季偷吃农人刚种下的麦籽或是菜籽,在秋季也到场院里偷吃粮食。

燕子就大受人们喜爱,无论是在家里屋檐下打窝,还是觅食,人们并不反感。从诗句中就能可见一斑,“燕子家家入,杨花处处飞”、“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燕子作为春天的象征,是倍受人们喜爱的。从那些春天的绘画中,总会有这样的画面,近处是依依低垂的柳树,遥远的天边总会有几只燕子在流连徘徊,燕子就如同春天的信使,告诉或是提醒人们春天来了。

记得有一年在锦州坐火车,在候车大厅屋顶的一角,有一个燕子窝,燕子还不停的从候车室飞进飞出,好像和下面那些熙熙攘攘的候车人群毫不相干,而燕窝的存在既有人们对燕子的喜爱,也有着某些迷信的说法。如果是麻雀在这里打窝的话,估计早就被工作人员把窝破坏掉了。无独有偶,前些日子,看到的新闻也是在南开大学的校园的一栋楼里,有燕子在里面筑巢,临近学生放假,如果整栋大楼都关上窗户,燕子将无法出入,当学生向校方呼吁后,学校的管理人员便将楼内相对的窗户打开,让小燕子能够出来觅食并飞回到巢中去。

可是麻雀就截然相反了,小时候的农村,到处都是麻雀,在院落里,房前屋后,在树上,在田野里,总能听到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除了冬天里在雪地上盖麻雀的乐趣,就是在冬天的麻雀窝里掏麻雀了。当时邻居家的东面有一处宅院,因为住户搬家到外地,房子就空了下来,年久失修,一片荒芜,但是却成了鸟雀乐于筑巢之所。在屋檐下面裸露着粗糙的房椽,房椽的边缘处,大多都有鸟窝,鸟窝的位置有的很深,有的很浅,多是用一些细细的杂草和鸟脱落的羽毛编制而成。邻居家的哥哥比我们大上几岁,从小就辍学在家务农,胆子更是大的很,于是在他的带动下,晚上到空院子里去掏麻雀。工具并不需要多繁复,搬上梯子,带上手电筒,在那上一个装麻雀的布袋就够了。

乡村的夜晚总是寂静的,偶尔街上有人走动之时,便会有狗叫声打断这寂静,通常是这家的狗叫,其他家的狗也凑热闹似得跟着叫起来,整个村庄恍然间狗声鼎沸,但随着街上的行人消失,狗也就止住了叫声。腊月月底,房前屋后都是深深的积雪,天幕上却是繁星点点,仰起头来观看时好像离人很近,在蓝蓝的天幕上不停的闪烁着。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麽美的夜空和星星,就像在梦里一样。

在空房子附近,几个人影晃动,踏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房子里一片漆黑,显得更加空旷,让人不禁有些心生寒噤,有想起了曾听人说过,这个宅子从前是一座庙,供奉和祭祀用的,后来把庙迁到了村子的东面,才在原处建了现在的房子,而房子的一家人也早就搬迁走了,难道真像人们说的那样,把房子建在神仙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不吉利的,大有鹊巢鸠占之感。不知是应验了这句话,居住在庙上的这家人经历的确是不同寻常。

冷风穿过空荡荡的房子,发出呜呜之声,犹如悲悲切切的啼哭之声,不时还会有风吹动破旧门窗之声,年龄尚小的我便心生惧怕,想中途而返回,可是邻家的哥哥却是胆子大得很,早已经把梯子立在了房子的后面,招呼我离的近一些,便硬着头皮,靠近空房子,这时上面便传来了兴奋的声音,抓到了。当时已是深夜,鸟雀在大雪的晚上也躲在鸟巢里,用手电直接照向鸟窝里面,另一只手堵在鸟窝的出口,这时在黑暗中休息或是在睡梦中的麻雀,被突然的强光照射,任凭平时如何的机敏灵活,也是半点不能动弹,只能素手就擒。邻家哥哥像个掏麻雀的老手,顺手就把麻雀的脖子扭断,麻雀甚至都未发出任何的鸣叫,尽管不能挽救自己的性命,至少能给在其他鸟巢里的麻雀一个提醒。布袋很快体现出了重量,一个又一个带着体温却不能在动弹的麻雀在寒冷的冬天里静静的躺进了布袋。

这时对于空房子的恐惧早已经抛在脑后,也想上去看一看鸟窝到底是什么样的,尽管梯子搭在屋檐下,很高很高,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好奇心还是会轻易的战胜恐惧感,于是便把布袋交给邻家哥哥,拿上手电筒爬到上面,按照邻家哥哥的说法,登上梯子的时候,尽量轻微,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打开手电筒,等到了房檐下,在积雪的映照下,能看清洞口,然后对准洞口,向里面突然打开手电筒,麻雀就会呆若木鸡了。当我胆颤心惊的爬到屋檐下,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丝害怕,祈求着小鸟不要飞出来。当打开手电筒照向洞里的时候,一道强光照到鸟窝,还没来得及向内看,一只麻雀却扑棱的飞过来,飞到了手边,毛绒绒的感觉让我的手本能的一闪,麻雀便飞走了,正在懊恼之时,发现里面另外一只麻雀也疯了似得向外飞,无奈慌不择路撞在了手电筒上,晕了过去,于是便带着这只战利品下了梯子,尽管是在寒冬,紧张和兴奋之余,却未感觉到丝毫的冷。随着袋子越来越鼓,空房子的鸟窝也几乎被掏尽了。踩着积雪回家的路上,邻家哥哥说可以拿一些小鸟回家烤着吃,看着那些不懂的小小的躯体,便摇头不止。本想是如何好玩的掏鸟也不过是如此。

天已经很晚了,夜空如洗,只有很少的人家还透出光亮。我便着急的回家了,母亲还没睡,问到去哪里的时候,便谎称到邻居家里看电视了。然后便急不可耐的把怀中那只撞晕的鸟取出来,小小的躯体还是温热的,把他放在一个倒扣的小筐里。看它能否醒来,母亲便问哪那里来的,便说是邻家的哥哥送的,母亲只是说,麻雀脾气很大,就算苏醒过来,估计也会不吃不喝饿死。我不太相信。母亲便没再多说,端上我爱吃的猪肉炖粉条,满满的一大碗。每天晚上,经常出去找小伙伴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可是母亲总是亮着等,不是在纳鞋底就是织毛衣。到家里,感到饿,看到母亲又很忙,便经常自己热一些剩饭来吃。而掏麻雀的那个晚上,母亲估计已经猜到了是去掏麻雀,回家时手冻的红红的,却没有点破。外面寒风呼呼作响,屋内火炉欢快的跳着火苗,酣畅淋漓的吃完一大碗猪肉炖粉条,麻雀也已经苏醒了,便放上几粒粮食,非但没吃,还拼着向外撞,只能是徒劳。

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第二天小麻雀也是不吃不喝,最后只能把它放飞了,可是一想,这只幸存的小麻雀再也没有家了,也许在麻雀看来不亚于一场灾难,而它是唯一的幸存者。恍然间,想起那只从这个窝里飞走的小鸟,也许它们就是一对,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但是小孩子又很快去玩耍别的了,早已经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过了几天,邻家的哥哥叫我去他家吃饭,那时在村里的人家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邻里走动的也很频繁,大多是跟随着父母去吃饭,单独叫孩子的时候还是不多的,但是经常在一起玩耍也就免不了在谁家吃饭。

吃饭的时候,还说到掏麻雀,便问邻家哥哥,问什么一次都掏尽呢,他便说到,这次如果不掏尽,下次小鸟就会不容易被抓住,留几只小鸟估计也活不成。于是又想起了那只从手电筒下飞走的小鸟和那只撞晕后被放走的小鸟,也是这次灾难中的幸存者,如果仅存其中一只,是否真的就活不成了呢。

邻家哥哥一直劝我多吃几个饺子,饺子的确很香,和平时吃到的饺子不一样,便问是啥馅的,邻家哥哥笑着说是排骨馅的,果然里面有小小的骨头,于是又多吃了几个。等回家的时候,便问送出屋子的邻家哥哥,那些小鸟都哪里去了。他更是乐不可支,不是都吃了吗,于是恍然想到,难道是被包在饺子里,果然从他那里得到了证实。他说费了好长时间才包好的饺子,光是把小鸟去掉毛,还要清理内脏,最后一个小鸟的骨肉正好能包一个饺子。不过老话常说“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好像颇为满足感。的确那是很香的味道,但是想到被放走的那只小鸟,总感到有些这样不好,于是就再也没有掏鸟了,就连吃排骨馅饺子也少了。

可是在农村对待这些动物,无非是口中的食物而已。就连看着弱小的妇人在杀鸡、鸭的时候,也是勇猛异常的。一刀剁在那些细长的脖子上,鲜血即刻喷出,在那洁白或是花色的羽毛上,仿佛是撒上了朵朵红色的花朵。如果是脖子直接砍断,它们只会同痛苦的挣扎一会,便倒在洁白的雪地上;如果是妇人力气稍微弱了些,只是砍断了一半的脖子,它们还在一边喷着血,一遍拼命的扑腾着向外走去,很少能再发出声音,歪歪斜斜的样子看起来甚是恐怖,不久便倒下了。也许是司空见惯,也就不足为奇,很快它们就会尽到使命,成为人们口中的美味。

如果是杀猪,就更为壮观。当那些杀猪的好手,聚集在一起,拿着绳子和杆子去抓猪的时候,即使是笨笨的猪,也预感到大事不妙,它们会拼命的反抗,企图摆脱被杀掉的命运,但是这样的挣扎是暂时,还没有那家人是因为不好抓猪,而放弃掉杀猪的念头。因此也就没有机会和幸运可言。猪愤怒了,咆哮着奔向了猪圈门口,早已等待那里的人抛出了绳子套,在那肥大的猪头以为逃离死神的时候,跑出一段距离,便倒在地上,绳子后面是几个人合力在拉拽,而且是这个绳子套,猪越是挣扎越紧,于是便听到那沉闷猪叫声,这沉闷的叫声很快就变的尖锐了起来,杀猪人的刀子已经插在了猪的粗壮的脖子上,通常流了一大盆血的猪就会死去。在放血的时候,有的猪拼命的再次逃走,慌不择路、横冲直撞,这时主人和杀猪的人就会到处的追着猪跑,猪是一定能被逮到的,可是猪血肠就没得吃了。那鲜红的血迹已经流淌在院子里、街道上,在雪地上更是耀眼。(王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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